女子的表情算的上一種嚴肅。

甚至有些冷。

小正太沒有掙紮，只是很驚訝，他瞪著圓圓的眼睛，柔軟的淺藍色頭發看上去可愛極了。

餵那是個小正太！你怎麽下得了手？

跪求不要作死。

女子好像沒有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對，她很細心的，一點一點的把小正太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剝開……

小正太瞪著她，卻也任由她下手，一句話也不說了。

瞬間覺得心好累。

漫天的星辰下，女子皺起了眉頭，然後眼見著要將小正太最後一件衣服剝開之前松開了手，她抿著唇，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。

小正太癟著唇看她，“阿沐……”

“嗯。”女子微微斂眉。

小正太的眼眶紅了，“阿沐，我娘去世了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我註意到，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上的表情在聽到噩耗的時候有些僵硬。

……那種，不知所措的感覺。

“阿沐，我能抱抱你嗎？”

小正太的聲音有些哽咽，還有一點點的小心翼翼，“就、就抱一下……”

女子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，過了很久，才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。

小正太卻也不敢太靠近，他先是朝女子這邊蹭了蹭，然後怯怯的伸手，閉上眼睛抱住了她。

安靜的星辰遍布烏黑的夜空，遠處蜿蜒不盡的山脈成了最好的風景，小正太的聲音很輕很軟，帶著呢喃的味道，“阿沐的感覺，和娘親好像……”

我看見，女子的表情漸漸柔和了下來。

她好像，不知道怎樣去笑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是曾經的我，莫名的，我就理解了她的內心。

她不是太冷漠，只是……不知道如何去笑。

她輕輕的把小正太抱在了懷裏，鎖著鏈子的蒼白手掌一點點的將他的衣服攏好，長長的黑色長發遮住了她的側臉，我看不清她的表情，只能看到漫天星辰下，黑發後的烏色眼眸，有著像河流一般徜徉的難過和悲傷。

只是好像連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。

也許是像小正太說的那樣，阿沐的懷抱太溫暖，讓他想起了剛剛過世的娘親。

所以他在她的懷抱中靜靜安睡。表情甚至有一點的幸福。

這一睡，便睡到日上三竿。

女子一直抱著他，從他睡著到醒來，僵硬著身體，一動都沒有動。

小正太醒過來的時候眼睛還有些紅。

“阿沐，謝謝你……”

他抱著女子，靠著女子的胸口，沒有松手，“我好喜歡阿沐……除了娘親，遙遙最喜歡的人就是阿沐了……阿沐不要像娘親那樣離開我了好不好……”

女子的身體有些僵硬，她似乎是第一次與人如此親密。

半晌，我看見她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。

像是一種無聲的允諾。小正太敏銳的察覺了，頓時笑的很開心，他一墊腳就在女子蒼白的臉上親了一口，圓圓的眼睛完成了月牙，“這可是阿沐說的！不許反悔！”

女子面無表情的看著他，沒有躲開。

我看見了，她自然也是看見了的。

看見了那個孩子在開朗的外表下，拼命隱藏著的，對於孤獨的恐懼，對於感情的渴望，還有那因為親人離去，而洶湧著的悲傷和淒涼。

那是一個可憐的孩子。

只是，高傲的龍族，不許用可憐這種詞來形容自己。

那是屬於龍族的高貴和榮耀。

“那，阿沐，我晚上再來看你。”

小正太開心的離開了。

女子目送他離開，然後面無表情了一會兒。

等到確定他走遠了，手就不老實的探向了一邊的水藍色長衫。

……只是臉上依然面無表情不動如山。

咦這種莫名的蠢萌是腫麽回事。

一只手當然是穿不了衣服的。

她臉上浮現出一抹懊惱，眉頭皺了皺，然後站了起來。

鎖鏈隨著她的動作稀裏嘩啦的響了起來，她拿起水藍色的長衫，脫掉了外面的黑袍。

——光天化日之下裸奔真的好麽？！！

女子似乎覺得沒有什麽不適，黑袍之下的身體什麽也沒穿，她捏著袍子想了想，似乎想到了什麽東西，眉頭微微一擰，揮手就攏起了一大團黑色的戾氣，將周圍的空間裹住。

……還好還不算太傻知道擋一擋。_(:з」∠)_

女子在那團黑霧磨蹭了了很久，我在外面呆的都不耐煩了，她才姍姍來遲的從那裏面出來。

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。

……餵你穿反了！！！

她自己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，眉頭皺的更緊了，顯然也發現了哪裏不對。然後伸手重新攏起黑霧，又去換了換。

出來的時候好多了，這次沒有穿反，雖然水藍色的衣服配銀色的腰帶有些不太和諧……算了，看樣子這姑娘活了三萬年也沒穿過除了那件爛袍子以外的衣服了……

不要問我我怎麽知道的，這種東西我覺得不用知道，看都能看出來。

我覺得她之前如果穿過一件衣服的話，也不會就算把小正太撲倒將他穿衣服的順序摸了一遍還會穿反。

#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前世那麽挫#

#幸好沒人看見不然好丟臉#

#好想作死怎麽辦#

……

水藍色的衣服，意外的很襯她。

廣袖長袍，在燦燦的陽光下宛若一團水色，女子的臉依然蒼白的沒有顏色，她抿著唇，似乎是有些不太適應穿上衣服的感覺。

和我一樣，有些僵硬的眉眼，不過這位顯然比我更僵硬，甚至還有著濃厚的戾氣和殺氣，渾身籠罩著一種生人勿進的感覺……你絕對想象不到她是一只蠢萌。

我聽的場的家主說過，我曾是一團戾氣，然後由戾氣化龍。

雖然對這些玄玄乎乎的東西沒有什麽感覺，但是……

我看著女子手腕和腳腕上沈重的鎖鏈，和山坡上隨風飄動著的草葉，莫名的就有些心塞。

我自然是知道，這只是過去的一些回憶。

但是，三萬年的時光啊。

一個人孤寂的坐在山坡上，三萬年。

如果是現在的我，我想我已經心理變態了。

也許……正是因為這個人，有著連衣服都不會穿的單純和無知，才能在這麽寂寞的日子裏，枯坐了三萬年的時光。

小正太晚上來了，看到女子一襲水袖長衫，楞在了原地。

其實女子那種生硬和冷戾的氣息，穿黑色或者暗色的衣服會更好看，但是……

那個小正太很認真的對她說，“阿沐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。”

女子抿著唇，看著他不說話。

……我猜她在想“好看”是什麽。

我真的是猜的。

但沒想到這蠢萌想了想，真的問了一句，“……好看？”

#前世是個蠢萌怎麽辦#

“啊……阿沐不知道好看麽？”小正太一楞，然後笑了，圓圓的眼睛彎起來很好看，但是莫名的就覺得這小子從那一刻起就開始不安好心——

“好看就是，看了可以讓人覺得心情愉快和美好的東西。”小正太彎著眼睛，“所以，阿沐穿什麽，在我眼裏都是最好看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女子抿著唇沒有說話，但是我就是覺得，在那一刻，她是開心的。

很開心很開心。

從那之後，小正太每天晚上都來這個小坡。

女子穿著那件水藍色的衣衫，雖然不喜歡說話，但是我覺得，她每天晚上都在等他。

後來小正太慢慢長大抽條，從一個小孩子變成了少年的模樣，而女子的容顏依舊沒有變化，這個時候，整個夢境的時光開始加快——

我莫名的知道，外面的天快亮了。

我的夢也快該醒了。

我看到的最後一幕，是少年模樣的水樹遙，靦腆著臉，給女子束發的溫柔。

他的手中，是一塊質地看上去十分眼熟的絲綢。

“早川沐！！起床！！！”

小黑的聲音很兇殘，直接轟著我的腦袋，眼前的夢境開始逐漸碎裂，最後化成了破碎的光影消失無名，我有些頭疼的睜開眼睛，“知道了……喊得那麽大聲，頭疼。”

換好了起床的衣服，我穿著綿軟的棉拖鞋，看著桌子上的那塊繡著小青龍的手帕。

早晨溫柔的陽光照進來，照耀著窗口溫柔的吊蘭葉子上，我忍不住伸出手，拿起了那塊手帕。

溫柔細膩的感覺，像是藍發的少年為女子束發時的輕柔溫暖。

我有些怔怔。

“前世今生……真讓人說不清。”

有些苦惱的撓了撓臉頰，我把手帕放回了原處，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，這些瑣碎的小事就先放下吧。

夏目現在，應該還在那個路口等著我吧。

我從抽屜裏把懷表拿出來，貼身放進了懷裏。

“小黑，今天就靠你了。”

“……做什麽？”

“去找大黃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一次，我也覺得乖乖上課是在浪費生命了。

所以我裝模作樣的和少年一起走到學校，那條有著青石板和灌木的小道上，少年沒有讓我再偷吻他，只是他輕輕攬著我的肩膀，在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。

“要努力啊。”他彎著眼睛說。

我只是通紅著臉不說話，他想了想，又從兜裏掏出塊糖放到我的手裏，眉眼裏是柔和的色彩，“覺得累的時候，就把它吃掉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我目送著少年走開，默默的把手裏的糖攥的死緊。

……如果，如果有奇跡發生，如果我能夠好好的活下來。

我一定用我的生命，來扭轉倒數第一的命運。

因為，我想要配上這個溫柔而優秀的少年。無論如何。

只可惜……我恐怕，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。

忍住淚意，我把小黑從背包裏掏出來，盯著它，“你知道大黃在哪兒吧？”

小黑：“……”_(:з」∠)_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嗯，美膩的新文封面……再次厚臉皮打滾球包養T皿T

嚶嚶，做夢都想上首頁……

☆、身世X願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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